【赤黑】似是故人来
#来自 @想吃魔法豆的鸡汁慧 的梗，说起来我很对不起慧子，原本是群里的梗，结果我到群解散了都没写完……
#角色死亡注意。ooc注意。
#请配合BGM：Eric Chiryoku-Autumn Journey 食用
[冬·京都神社]
黑子踩着脚下纯白的山间小路，打起伞，避开天空中飘飘扬扬的小雪。
连续下了几天的雪，京都的山中气温极低，云雾霭霭几乎看不清锥状的山顶。黑子已经走了很久了，每往前一步都会呼出一大团白气，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。但他是不能停下的，漫长的山路似乎是神在考验人的虔诚。
以前其实没有这么疲惫，再长的路都没有这么疲惫——只是那些相拥的温度，欢笑的话语，都飘散在了风里，再也听不到了。
终于，眼前出现了那座熟悉的小院。雪已经扫过堆在院子两边，无人的院落显得分外冷清。黑子把伞折好放进背包，用池子里的水洗手漱口。池水冰冷刺骨。他想起以前总有一个人在出门后握住他的手，再大的风也吹不散指尖的暖意。可现在的风直打在浸湿的双手上，仅余麻木。
穿过朱红色的鸟居站在神坛前，黑子低下头，双手合十。许多日子过去了，这里还是没变，木片在风中摇晃碰撞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像人们不远万里寻求的忠告和神谕。他闭上眼睛，脑海中放映的还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。
他其实已经不怎么相信神明了，因为他祷告了那么久，却还是被夺去了最重要的……
“啊呀，是你来啦。”小木屋里走出一位面容慈祥的老神官，微笑着向黑子问候。“您好，最近还好么？”黑子连忙鞠躬回礼。“哎，这山里的日子，也就是这么过了吧。”老神官回答道，“你的那位朋友呢？怎么没见他一起来？”
“他……他出远门了，最近都是我一个人。”他去的地方很远很远，远到再也回不来了。黑子苦笑着，尽力避免声音里的哽咽。
“出远门了么？那么，请收下这个，能保佑他平安。”老神官递给黑子一个小小的御守，“不过你的那位朋友很自信呢，想必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吧。”
“是的，他以前都是我让他陪着我才会来。”黑子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没关系的，我早就看出来了。”老神官笑道，“不过啊，神也不是那么苛刻的，每个人都会被安排一个很合适的结局，无论是好是坏，总之周围的人只要遵从本来的意愿坚定地走下去就好了吧。”
黑子忍不住追问：“如果那个结局不是那么让人满意呢？”
老神官摇了摇头：“能挽回，就尽力；不能挽回，就忘记。把这样的东西累积在心里才是最大的伤害啊。”
“……说的也是呢，谢谢您了。”“哪里，帮迷途的人指引道路，这是神交给我的责任啊。下次再和你的朋友一起来吧。”“其实他……好的，一定会的。”黑子强笑着点了点头。
走出神社的时候雪还在下。黑子来不及打起伞，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。他揉了揉眼睛，手背一片湿润。
不会再来了。他不会再来了，所以，不会再有下一个冬天了。
[春·上野公园]
初春樱花盛开的时节，上野公园里总是游人如织。
黑子一身素色的和服，手里捧着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，缓步行走在花海中。木屐踩在层层柔软的花瓣上，消去了大部分声音。
没有谁注意到这名青年穿行在人群中，他们都相互结伴，像鸟儿一般呼朋唤友，男孩们勾肩搭背，女孩们手挽着手，竞相在最大的花树下合影留念。和他们比起来黑子倒像个异类，他不太注意头顶的云霞，反而盯着那些纷纷而落的花瓣。
他以前不太能明白为什么每年都要来观赏樱花。今年开的是樱花，去年开的就不是了么？他曾这样问过那人。
当然是，那人笑答，但今年开的，已经不是去年那些樱花了啊。
是啊，每年自己身边都会有不同的风景。黑子伸出手，让一片晶莹的花瓣落在自己手心。去年还欢跃在枝头的花儿，现在却垂然老矣，花落如雪，最后散入泥土中被人践踏。
又转过几条小道，一片开阔地出现在他眼前。因为周围都是高大的樱树，其他游人很难找到这里来，黑子也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发现的了。他蹲在一棵很老的树下方，捡起一根断枝刨开泥土。几分钟后，他挖出了一对类似胶囊样的东西。
时间胶囊，年轻恋人们很喜欢的小玩意，通常要在地下埋到两人花甲之时才会取出——当然也有特殊情况，也就是两人分开的时候。黑子也是好生感慨一番，先把刻有自己名字的那个放进了木盒子里，又克制不住好奇心拧开了另一个。
基本上和自己是相同的东西。护腕，队徽，冠军奖章，两人来往的书信，一张打印的通话记录，被自己硬塞进去的一小撮黑色狗毛。黑子一件件地细数着这些小物品，仿佛细数过去的时光，嘴角浮出的是笑容，心里却仿佛刀割。
“好像……少了一件？”数到最后，黑子发现有哪里不对，便使劲拍了拍胶囊底部，结果滚出来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。
黑子的手在颤抖。这是那人唯一一件跟他保密的东西，他不敢去猜那是什么，更不敢现在去面对。但他还是伸手把它抓住了，举到眼前。
一枚男士戒指，主石是白钻，饰以古朴的月光石。环内刻着一排花体的小字，黑子凑近了才看出那是什么。
“Aka kuro”。
他攥紧拳头，手心一片冰凉。
樱树干上隐约有前人刻下的“樱の花见”。
我在樱花下等你啊，只为见你一面才离去。可如今谁人见我？徒留指间冰凉，眼中热泪，再无人为我微笑，拂去我发间落花。
[夏·开往北海道的列车]
列车缓缓地在大桥中前进着，窗玻璃映出树木葱茏的倒影。
黑子伸出手去，想触摸那片绿色。
大桥下方就是深深的V字形山谷，山崖两侧都长满了翠绿的树木，轻风拂过，林海波涛荡漾。从车里看来赏心悦目的风景，却伴随着山谷极大的落差，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。
惊险而令人叹为观止的风景，相伴于漫长的行程，正是这趟列车最大的卖点。不过前段时间的事故让游客减少了许多，黑子所在的这节车厢甚至只有他一个人。
黑子想象着自己从这里坠落下去，像几年前那节失控的车厢，带着火花在半空中翻滚，呼啸的风在耳边消去了一切声音。那些景色都模糊不清，像水墨画浸在水中，失去了原来的那些美丽。他想象着山谷的春天，陡峭的山壁上覆盖着粉色的樱花，在眼中变成一帧一帧加速的电影画面，落地之时发出巨大的回响，万花凋零。
一年又一年，曾经鲜活的灵魂在谷底变成了腐朽的肥料，在它们之上，生长着这个夏天的茂盛生命。
“请第四车厢的乘客注意，为了您的行程安全，我们将对该车厢进行例行检修。请第四车厢的乘客前往贵宾车厢等待，因此为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。重复一遍，请第四车厢的乘客注意……”
听到广播里传来的女声，黑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一扎，险些掉下泪来。他慢慢地起身，取下行李架上的提箱，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，又忍不住回过头来。
当时他就是先一步走到这里……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。
“我帮你找找，你先过去吧。”
“那，赤司君，我把你的行李拎过去了？”
“嗯，记得选个靠窗的位置啊，峡山大桥还有好长一段呢。”
只是一个转身——铁门轰响，火花迸溅，车厢扭向不可逆转的轨道。他站在摇摇欲坠的接口处，大脑空白，甚至来不及流泪或呼喊。
那个人的足迹就消失在这里，犹如断了翅膀的鸟，从此生死相别，阴阳两隔，人间已过春秋数载，地下的仍是少年。
黑子眨了眨眼，他离开之后这节车厢真正地变得空旷寂静，光线在其中交叉穿行。偶尔有风，白窗帘悠悠地起落。
没有人声，像是死亡。
他狠了狠心，直接走到另一头的贵宾车厢。选了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下，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小小的旅行日志。他翻到其中一页，上面零星地记录了几个地点，其中一个还被他涂涂写写改了好多遍，最后落笔是一个小小的“峡山大桥”。
黑子默念着上面的一个个地名，嘴边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。
列车马上就要离开大桥驶入陆地时，许多人纷纷凑到窗边，欣赏最后的峡山风景。黑子望着谷底零星的红色，那里仿佛千朵彼岸花盛开。
[秋·帝光篮球馆]
“几年不见，你小子变化很大嘛！”
“哈哈，最近过得怎么样？”
“还不错，至少混得下去嘛。哎对了，你和长谷那帮家伙最近还在打棒球么？”
“……”
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树下，热情交流着的他们都是成年模样，却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制服，胸口佩戴着金红色的缎带。正值初秋，树叶泛着淡淡的金色，掩映着白色石柱围出的大门，上面拉起一条长长的横幅：
“帝光中学校友会”。
被邀请来的人都是目前社会各个行业的精英，和初进校园时不同，这群年轻人如今雄姿英发，脸上的自信彰示着他们光明的未来。
而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，是在这些树下，被称为“过去”的美好回忆。
就连当年不怎么起眼的黑子，也被同班同学带到大礼堂的交际会上呆了好久。他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作家，想结识他的各方名流数不胜数。黑子几乎是被簇拥在当中，有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。这些来跟他打招呼的百分之八十当年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——即使他也曾经是“奇迹的世代”的一员，他们会记得的，永远也只有那五个人而已。
曾经的光下之影，如今却成了那么耀眼的存在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先失陪一下。”黑子微笑着跟那些人挥了挥手，从大礼堂里退出来，快步奔向楼下的建筑群。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周围的景色并没多大变化，那些他熟悉的花儿依旧在路旁随风摇曳。
年年岁岁花相似，岁岁年年人不同。
黑子在靠近它时犹豫了。他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篮球拍击地面的清脆回响，还有一些不属于成年人的欢笑声。他多想在推开门的那一刻看见时光倒流，那些他回忆中的人笑着对他招手，可他明白这只是奢望。至少，有一个人已经永远的回不来了。
“哎，那是……以前那个‘奇迹的世代’的，黑子哲也前辈啊！”
“啊，真的，好厉害，前辈来参加校友会了吗……”
一些议论的声音在他进入篮球馆后几分钟才渐渐响起。黑子转过身去，一个篮球就飞了过来，落在他脚边。
“前辈也来试试吧！”一些学生热情地招呼着。
黑子笑着把球捡起来，放在手心里掂了掂。有些沉，也没有自己熟悉的手感。他望着那些稚嫩的、写满期待的面孔，往事突然涌上脑海，覆盖了一切画面。
“你好，我叫……黑子哲也。”
“我对这个人很有兴趣，或许可以发挥出和我们不一样的才能。”
在这里开始的故事，也将在这里结束。
就这样吧，忘记他为自己带来的人和回忆，这样，才能微笑着面对现在。
“不……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了，还是你们加油吧。”
黑子单手把球扔回去，他感觉不到自己手上的力度。罢了，曾经手心里的温暖，不也早就冷却了么？
黑子将要离开之时，有一名学生叫住了他。
“前辈，那个……刚才有另外几个人来过哦。”
黑子猛地停住脚步。他缓缓地转过头，望向几年前他们用的那块小白板。贴着的通知被细心地清理过了，只有几条金红色的缎带被钉在上面。
“绿间真太郎”、“青峰大辉”、“紫原敦”、“黄濑凉太”、“桃井五月”。
黑子愣愣地看着，仿佛透过那些名字凝视过去的岁月，花香摇曳，似是故人相逢。
良久，他从胸口摘下自己的缎带，又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条，并排钉在小白板上。
“黑子哲也”、“赤司征十郎”。
“奇迹的世代”。
“再见了，各位。”
“再见，赤司君。”
-fin-
真的没有人愿意给我写个评论吗，哪怕是小短句也行啊【躺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