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在 别问

【太中】今夜の月は……[上]

*吸血鬼x高中生,拼命只肝出三分之一,先发了吧orz
*幼年双黑是世界的宝物!!!!

1
    中原中也握着枪闯进来的时候,太宰治还坐在那架钢琴旁边,全身沐浴着清清凉凉的月光。
    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了,笑容浅浅不动声色,恰似月下的一阵轻风。幽蓝的光芒从圆形玻璃穹顶的各个角落涌进来,将大厅照得白昼般通透,如果忽视太宰治脚下蜿蜒的鲜血,这绝对是一副良辰美景。
    中原中也脚下踩着碎玻璃,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厅周围一具一具的尸体。他抬起枪指着太宰治的脑袋,艰难地开口道:
    “明明可以逃跑却自愿留下……杀了这么多人还等在这里,你是看不起我吗?”
    “蛞蝓的脑子看东西果然不全面啊。”太宰治无奈地摇摇头。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”中原中也立刻提起了警惕。别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以他和太宰治斗智斗勇多年的经验来看,这人玩出什么花招都是有可能的。
    “我想说的是,中也。”太宰治转过头来,弯弯的眉眼里盛满了月光。
    “我要是想跑的话,何必等你等到今天?”
    2
    “喂,他会不会中暑了呀?”
    “看上去好可怜哦……可是我们进不去……”
    “唉,又不是我们干的,快走啦。”
    飘荡着蔷薇香气的街道上,一群孩子围在院落的栏杆旁边,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中原中也坐在不远处的树下,皱起了好看的眉头。
    好吵。
    尝试很久没法再看进去一个字后,他啪地一声合上书页,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,走进了毒辣的阳光里。正午过后的太阳最是逼人,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,才往街对面走去。那群小孩子仍没有散,只有几个跑了开来。中原中也知道这栋房子里最近新搬来了一户人家,但院子里从来都没有人,他们到底是在看些什么啊?
    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,中原中也踮着脚,目光从几个稍高的孩子头上越过去,才第一次看见院子里的景象。许久未清理的小径上荒草丛生,但也有几丛蔷薇开得正艳,爬山虎绿油油的枝条攀上老旧的房屋。院子里没有种树,此时整个暴露在白花花的阳光下。
    而就在那一片荒草中,他发现了那个孩子。
    和自己年龄相仿,一头凌乱的黑发和草丛纠结在一起,穿着成熟的白色西装衬衫打着领带,却又不显得突兀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绷带,整个右脸几乎都被遮住了,脖颈和双手也缠了一圈又一圈。他躺在地上,像睡着了一样,脸色却苍白得可怕。
    真是个奇怪的人,这是中原中也对他的第一印象。而下一秒,他已经踩上院落的铁栏,蹬着生锈的铁锁准备翻过去。
    “诶,中原,你干什么啊?”
    “当然是救人啊,不是说他中暑了吗?”中原中也回头理所当然地回答。
    “可是这家人好可怕的……听说这房子里有吸血鬼呢。”
    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。“那种蠢话你也信。”话是这么说,听到“吸血鬼”这个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,脚下一滑,差点头朝下摔进院子里。好在他平时翻墙爬窗的事情干得不少了,只是落地时小腿被荆棘划了一下。快步跑到那个孩子身边,他茫然地蹲下来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好先像自己生病时母亲做的那样,用手背去试他的额头。
    但他的手刚伸出去,就突然被那个孩子抓住了。他睁开了鸢色的眼睛,嘴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意。
    手好凉,真的是生病了吧。中原中也居然第一时间想到这个。一向不喜被人接触的他想把手抽出来,不料那孩子的手劲大得惊人,他试了几下居然没抽动。
    “喂,”他不满地说,“你要是没事就放开我。”
    “我没事呀,就是不太喜欢太阳。”那孩子笑着说。
    “那你还躺在这里干什么?自杀吗?”中原中也无法理解。忽然他又想起这户人家是新搬来的,这个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,好奇心又上来了,眨了眨眼睛问道:“那个……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    “太宰治,我叫太宰治。”那孩子回答道,“你是……嗯,中原中也?厉害啊,居然一下就猜出我在做什么了呢。”
    “哈?你是不是傻……不对,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    “你特别有名呀。”
    中原中也小小的虚荣心膨胀了一下。老实说,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被人这样夸奖可以高兴半天,不过他并不打算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来。“你认识我?”
    “我认识呀。”太宰治笑嘻嘻地说,“就是这附近戴的帽子最丑的那个嘛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哈?”
    
    这第一次见面,就给两人结下了无法消除的孽缘。
    中原中也因为太宰治说他的帽子丑,耿耿于怀了好久,后来发现太宰治是故意的,因为无论他换成什么样,太宰治都会说丑——他似乎把“惹恼中原中也看他上蹿下跳”当成一种乐趣,偷偷抢走他的帽子让他追着自己满街跑已经是家常便饭,做游戏时就算在同组都要互相给对方使绊子,最成功的是玩捉迷藏的时候,他把中原中也一个人丢在外面两个小时,最后他灰头土脸地出现在自己家的窗下,气得直跳脚,而太宰治则笑眯眯地从窗台上探出头来,嘲笑他有一个智商不够用的蛞蝓脑袋。
    在街道上跑得筋疲力尽的时候,中原中也都会很想揍太宰治一顿,他不明白这么瘦弱的一个孩子哪来这么多脑力和精力。每到这时太宰治都会停下来,转身把帽子反扣在中原中也的头上,然后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一支鲜花或是一把糖果。中原中也到最后总会没了脾气,和他一起坐在路边的长椅上,望着夕阳渐渐染红半个天空。
    两人会一起走回家,好得像一对多年的挚友,然而第二天醒来还是一个样。
    中原中也曾经被父母要求着,半强迫地“邀请”太宰治来自己家里玩。端上饮料和点心后母亲就出门了,太宰治对着他几乎堆满半个衣橱的帽子笑弯了腰,换来中原中也的一个白眼和一个拍在头顶上的巴掌。
    “话说,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啊?”
    “我父母都出差。”太宰治神色轻松地回答道。
    “噢。”中原中也点了点头。他曾经一度看见只有一个年轻的保姆出没过太宰治住的那栋房子,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吓坏了,还以为小伙伴们说的是真的,那里真的有吸血鬼。
    现在想想也不可能——太宰治身上明明具有所有人类的恶劣兼性。就比如现在,他居然可以在自己家里把东西藏起来让自己找不到。追打一番之后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,一同倒在沙发上,从窗口投射进来的糖浆色光线将他们笼罩在其中。
    “喂,太宰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我讨厌你。”
    “哈哈,好巧,我也是。”
    他们都以为这样的日子还有很久很久,像太阳温暖的光线可以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地方。
    3
    然后就在那一天,世界崩塌。
    最后举行葬礼的那一天天上下着雨。中原中也站在人群的最前方,拒绝了所有人伸过来的伞,身上的黑色小西装被淋得透湿。
     牧师念完最后一句祷词,几名披着黑长袍的男人走上前去,往棺材里倒入几束药草。
    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,也没有流泪,就好像那两具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他的父母,而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。
    他们只是睡着了,他们这样欺骗他。
    可是他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?他自己都无法欺骗自己。推开家门时所见的惨烈景象还历历在目,冰冷的干瘪的身体就那样横在客厅里,未干涸的鲜血一直流到自己脚边。他对心理医生说自己已经忘记了,可谁都不知道他常常在无人的夜里把那副惨象拿出来咀嚼,直到满脸泪水,黑暗向他伸来无形的魔爪。
    开始填土的时候中原中也终于冲了上去,用小小的手臂抱着棺木嚎啕大哭,仿佛要和自己的至亲一起被埋入地底。没有人阻止他。他们在雨中伫立成了一尊尊雕像,周围的一切化成模糊不清的灰色背景,只有那哭声是如此真实,那是一个孩子对这残酷世界的最后质问,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。
    “中原这孩子,应该要由血猎家庭来收养吧?”
    “不知道呢,现在的血猎家庭哪有那么好找啊。”
    “不说这个,那只吸血鬼可能还在追杀他们一家……先让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比较重要吧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离开墓园的时候,中原中也听到了大人们小声的议论。他木然地跟在后面,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,去一个他们觉得安全的地方。没有人征求过他的意见吧?有吗?可能自己也忘记了。曾经光辉万丈的未来断成一截一截,就像从高处落下来的彩色粉笔。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还剩下什么。逃跑吗?抑或是……复仇?向吸血鬼复仇?
    啊啊,那种怪物,不会在乎人类的伦理或是感情吧。不管怎么样,以后自己只要变强,然后杀掉他们就……
    “中也!”
    是谁在喊自己的名字呢?今天街道上没有一家人出来闲逛,迫不得已出门的人也是急匆匆地把门关上,仿佛不幸会跟在他们身后溜进门槛。中原中也茫然地抬头,看见了向他跑来的,规规矩矩地穿着葬礼制服的孩子。
    哦,大笨蛋太宰治。
    “我想去找你……但是我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……”太宰治看起来跑了很长一段路,停下来的时候有些气喘,雨水顺着他的发梢不断滴下来,“你没事吧?不会做傻事吧?”
    “哈?”中原中也对着他,终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,“你以为我是你啊?我又不喜欢自杀。”
    “那……你要走吗?”
    你要走吗?中原中也愣了愣,这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,以他了解的太宰治的智商,不可能不知道答案。
    所以何必要问呢?青花鱼的脑子果然还是不好用啊。
    他低下头,抹了抹脸上的泪痕。“当然啊。”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他又抬起头来,很大声地补充了一句:“我……我不是因为害怕!是因为他们说、他们说有这种规矩……”
    他以为太宰治又要嘲笑他了,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。然而一反常态地,太宰治什么也没有说。他小步跑过来,紧紧地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。
    两只手都是冰凉的,却有一股热流从交握的指间缓缓攀上了身体,中原中也眼眶一热,差点又要流下泪来,但这是在太宰治面前,他觉得拼死都要忍住,最后只是抽了抽鼻子,把头扭向一边。
    “放开,我要回去了。”良久,他轻声说。
    太宰治点了点头,第一次他听了中原中也的话,放开了他的手。“中也,我相信你,无论你要做什么。”他开口道,“但是,可别死了啊……那样的话我会很看不起你的。”
    其实这些话没有必要说出口的。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样的人了——在那些一起追逐、打闹、欢笑的日子里,在那些闪闪烁烁的美好还能被看见的时候,他就知道了。
    所以……
    他听见中原中也笑了一声,然后像他们经常做的那样,一只手握成拳,在他的胸口上轻捶了一下。
    “那是……肯定的啊。”
    
    八年后。
    “呿,真是麻烦。”
    中原中也刷地抽出扎进手下那个吸血鬼心脏里的银刀,厌恶地甩了一把手上的血迹。
    “中原前辈,那边都处理完毕了。”
    鬓角染着白色的少年从小巷另一头走过来,向他致意。中原中也闻言随手抹了一把刀刃,血迹瞬间消失,刀刃上泛起幽幽的蓝光。
    “辛苦你了。一会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?”
    “这……那就谢谢中原前辈了。”
    两人一起走出小巷时,中原中也正对着制服上沾上的大片血迹头疼。“该死,大姐要求我保密的……”
    他身边的少年芥川龙之介说:“前辈,你应该记得买两套制服。”
    “两套也不够用好吗……最近这些混账东西两天就要来一次,跟疯了似的——哎呦!”中原中也光顾着说话去了,没注意到巷口有人,等他感觉到眼前一片阴影的时候……已经撞上去了。
    “对不起啊……嗯?”
    中原中也自己的身高不尽人意,所以猛然撞上这么高的一个人,愧疚的同时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,所以道歉时也仔细看了看这人。这一看发现不得了,虽然脸上的绷带都拆掉了,但这张欠揍的脸,不就是……
    “太宰治?!”
    “中原中也?!”
    
  ——tbc——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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